我是揽月楼里的头牌艺妓。
五年前为保心上人仕途畅顺,无奈委身青楼。
在风尘中挣扎求生多年,为保清白之身经历九死一生。
五年后少年将军凯旋而归,风光无限。
可那个我日思夜想,以为会带我脱离苦海之人。
见到我的第一句话却是——“你真脏。”
萧逸清初回扬州城的那天。
身着金色流云铠甲,端坐于高头骏马之上。
自幼闯入我心中的少年郎,剑眉斜飞,目若朗星。
他外出征战五年,如今凯旋而归。
全城百姓俯首相迎。
欢呼声响彻天地。
少年将军肆意纵马京城,一时风光无二。
四目相对间,萧逸清勒马停在我面前。
我能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在微微发抖。
心跳如战鼓大作。
一双饱含期待的眼睛隐忍地望向他。
如今的我无法公然上前相认。
只能一动不动地看着他,连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。
雄俊的高头战马上,年轻的将军昂然端坐着。
战袍肃穆,玄甲明光。
周身犹被金光萦绕。
衬得本就俊朗的面容分外高贵。
清冷的目光只在我身上停留片刻。
随后就驾着骏马,姿态潇洒地扬长而去。
只留下原本满怀期待的可笑的我。
我平静地转身,目光追随他的身影而去。
心像被抽空了一样。
一阵一阵地刺痛。
连呼吸都变得困难。
我微微仰起头,闭上眼平复心中的苦楚与悲伤。
再睁眼时,又恢复了一贯的平静与克制。
提起裙摆,淡然转身。
一步步向揽月楼走去......
萧逸清刚到扬州城的第二天。
荣嫣然就迫不及待地找到了我。
兵部尚书之女来势汹汹。
带人将揽月楼围了个水泄不通。
鸨母赔笑着推我向前。
“荣小姐,这就是我们这的头牌艺妓雪鸢姑娘,曾靠一曲绿腰舞名誉扬州城。”
荣嫣然头也不抬,只摆了摆手。
“既然如此,那就让大家一起欣赏欣赏吧。”
揽月楼的门口,地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白雪。
我一袭绿衣赤脚站在雪中。
低着眉,一言不发。
身边围着里三层外三层推推搡搡的百姓。
如同萧逸清回扬州城那天。
好不热闹。
荣嫣然坐在高处,姿态尊贵道:
“此舞讲究轻盈二字,雪鸢姑娘包裹太严,未免失了韵味。”
寒风刺骨。
我静静站着,嘴唇被我咬得发白。
有个老嬷嬷上前,不由分说地扒下我的外衣。
荣嫣然却还是摇了摇头,柔声道:
“不够。”
强烈的屈辱感涌上心头,我咬紧牙关挺着。
直至最后一层纱衣滑落,白嫩的双肩已都被冻得微红。
冷风夹杂雪花吹在身上像刀刮一样疼。
连身旁一向视我为敌的娼妓们都露出了不忍之色。
直到在场所有的男人都用充满欲念的目光在我身上贪婪地来回扫视。
妇人们指着我评头论足。
荣嫣然才终于满意地点了点头。
一舞作罢,我再也支撑不住。
跪倒在雪地中。
有小丫鬟抱来一箱银子,放在我的身边。
“这是我家小姐打赏你的。”
我强撑着站起身来,一件件穿好衣服。
耳边传来路人的对话。
“这不是揽月楼的头牌艺妓雪鸢姑娘吗?怎么沦落到穿成这样在大街上作舞了?”
“你懂什么!艺妓也是妓,为了钱什么都肯做的。穿成这样在大街上跳舞,真是脸都不要了。”
“就是啊,身体发肤受之父母,谁生了这样的女儿,真是倒了八辈子霉。”
“听说她以前好像也是扬州城里大户人家的女儿,不知道怎么自己跑去那揽月楼里给人唱曲作舞了。自甘堕落,如今被人当猴一样戏耍也是自找的!”
我站在人群中央,面上毫无波澜。
指甲却死死嵌入掌心。
疼痛从掌心蔓延到心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