萧逸清走了。
一切就如同一场梦境一样。
可此刻心底传来的疼痛感却无比真实。
心脏突然一阵阵地抽痛。
我再撑不住,整个人像泄了气一样瘫坐在榻上。
本想痛痛快快哭一场,却连哭都哭不出来。
我这五年的苦守,都成了一场笑话。
就如同现在的我一样。
但我知道。
我没有时间躲在这里自怜自艾。
当下更艰难的,是往后的日子如何过。
后来的日子,也正如我所料。
荣嫣然并未打算放过我。
只是她不再露面。
而是换了些隐晦的法子来找我的麻烦,迫不及待地想将我赶出扬州城去。
其实她本不必如此。
萧逸清既然选择了出身名门望族的她。
我也不会缠着他不放。
更不屑于把她曾对我做过的事告知萧逸清。
萧逸清所见,即是现在的我。
如若他无法接受,我尊重他的选择。
可今天荣嫣然又派了些凶神恶煞的人来揽月楼。
随便找了个名头就将我的牌子强拆了下来。
并扬言谁敢帮我,就会落得和我同样的下场。
鸨母垂头丧气地坐在椅子上揉着额角。
“雪鸢姑娘你也不能怪我,你知道的,那荣府的小姐我们惹不起,我不能为了你一人,断了揽月楼几十口人的生路......”
我只是平静地答道:“不用说了,我会自己离开的。”
我主动离开了揽月楼。
一袭布衣,流落街头。
心里头盘算着该去何处谋生。
我唯一擅长的只有跳舞。
现如今从揽月楼出来,其他舞坊自然也不敢收我。
从前我学习舞技,只是为了在父亲母亲的寿宴上讨他们一笑。
没想到父母离世后,竟成了我安身立命之本。
想到了父母,眼泪久违地落了一滴。
我抬起头,扬手抹去眼角的泪珠。
没什么好哭的。
这些年,早就把眼泪给哭干了。
我抬头望见天上的飞鸟。
从此以后,世间便再无雪鸢姑娘了。
离开揽月楼时我什么都没有要。
只求鸨母让我带走了属于我的纸鸢。
我看向那只伴了我多年的红色纸鸢。
上面的图案早已褪色模糊,竹骨也有些松动。
这么多年我一直把它带在身边,已成习惯。
仿佛有它在,我便还有些支撑。
只可惜旧物犹在,人心已变。
正当我不知该去向何处时。
一辆奢华气派的轿撵停在了我身旁。
侧帘被风吹起,露出里面白衣男子清瘦苍白的容颜。
此人一袭白衣胜雪,俊秀的脸上尽是清冷.
脸上还略带一丝憔悴,给人一种病痛之中的清雅之感。
整个人犹如高高在上的皎月,令人不忍亵渎。
男子向我缓缓伸出右手。
我迟疑了几秒,还是伸出左手交给了他。
提起裙摆走进了轿子里......
马车继续向前驶去。
轿撵中男人虚弱地咳了几声,墨眸幽深。
“为了这样一个男人入了娼籍,白白耗费五年光阴,你后悔吗?”
又是一个人,问我是否后悔。
我笑了笑。
我用自己的名誉与五年的屈辱时光为萧逸清换一个好前程。
如今看来,确是不值的。
但我并不后悔。
五年前,家中突遇巨变,父母双亡。
是念着有他在我才能撑到如今。
过去的他对我也是真的好。
只是缘来缘散,从来由不得我。
“一切不过遵循当时本心罢了。”我淡淡道。
“我去了外地办收购酒庄的事宜,今日才刚刚回城。尚书之女的事我已听说了,你放心,你受的委屈,我迟早会向荣嫣然讨回来。”
男人眸中闪过戾气,气场强大摄人。
原本清冷病弱的气质也突然变得阴狠乖戾起来。
他这副模样,我只在五年前见过一次。
“不必了。”我急忙打断他。
“以后他们的事都与我无关了,我也不想再与他们有任何瓜葛。五年前与你打的赌,是我赌输了......”
袁景和伸手递给了我一张纸,他的手因常年生病而变得苍白嶙峋。
“这是你的卖身契,我替你赎回了。”
“从今以后,便做回你自己吧。”
“姜知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