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低头叩首,感觉到他的目光在自己身上逡巡。
秦怀音和雅竹都以为萧重弈是为自己的美色所动,但沈蔚兰清楚,萧重弈的眼神绝对不是心动的样子。
良久,头上终于传来了一声“起来”。
沈蔚兰站起身。
“会研墨吗?”萧重弈问。
“妾身愚笨,不通笔墨。”
“不通笔墨?”萧重弈将这四个字重复了一遍,唇边扬起一抹冷笑,“你们沈家是江南有名的诗书世家,一门曾出了三个进士,怎么你会不通笔墨?”
沈蔚兰心中一沉。
沈家在江南虽然有些名气,可在贵为太子的萧重弈眼中,不过是微不足道的蝼蚁。
他怎么会知道沈家的事?
“沈家的确是诗书世家,只是妾身父母早亡,所以荒废诗书,不曾习过琴棋书画,也不会侍弄笔墨。”
“如此。”萧重弈淡淡道,“既然不会,那就用心学着罢。”
说着,萧重弈站起身,径直往后面的书房去了。
长乐见沈蔚兰一动不动,上前催促道:“夫人请去为殿下侍奉笔墨吧。”
一边走着,长乐一边小声告诉沈蔚兰该如何研墨。
上辈子萧重弈复位之后,时常熬夜处理政事,太子妃沈蔚兰在旁侍奉笔墨、红袖添香,堪称一段佳话。
只是这种美好都随着侧妃徐凯茵的到来而撕得粉碎。
沈蔚兰不想侍奉他,却不得离开。
她假意听着长乐的叮嘱,竭力平复自己的心绪,缓缓走进书房。
再抬眼,见萧重弈已经坐在书桌前了。
他用的是上好的贡墨,拿在手中便闻到香味。
等到墨汁在砚中散开,顿时满室都是墨香。
今日朝中奏折甚多,萧重弈从宫中带了回来,堆在书桌上像是一座小山。
沈蔚兰伸出纤纤玉指,从容地为他研好了墨,动作行云流水,娴雅文静。
“不是不会研墨吗?”萧重弈眯起眼睛。
“是长乐公公教的好。”
萧重弈眸色幽深,不辨喜怒,朝她伸出手。
沈蔚兰知道,他在等自己给他取笔蘸墨。
是在试探她吗?
沈蔚兰的心怦怦狂跳,不知自己哪里做错了惹他留意,想了想,有条不紊地从笔架上取出一支最打眼的鎏金笔杆羊毫,仔细润过墨后,放到萧重弈手中。
萧重弈看了看手中的金色羊毫,瞥面色无波道:“换成那支象牙杆的狼毫。”
象牙狼毫是萧重弈用惯的,也更适宜书写。
沈蔚兰是故意错拿了另一支。
他开了口,沈蔚兰重新给他取了象牙狼毫的。
心中颇为忐忑,也不知自己是不是过了他这一关。